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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云蹲下来 蹲在也是蹲着的山上 大概是被太阳晒累了 随着黄昏把姿势放软 我把手中的工具放在树下 蹲着看夕阳如何被云 吞进山的口袋 天色渐渐从黑色的发梢暗下来 疲倦使我耳鸣 从蹲着到坐着 繁星从眼里窜上脑海 我把头垂下 在西瓜园沙地上 看到一枚白色贝壳 耳鸣的声音例如退潮 终于在贝壳的月光上流住 贝壳张着嘴巴 使我想到呗字 并听到远方丛林呗音 木鱼游在钟声里 那些比丘比丘尼用声韵测度年轮 用眼色分析光谱 意念形相比夸克还小 例如眼泪和雾水从无到有 例如贝壳和化石 它现在看起来像我耳朵轮廓 我摸摸左耳再摸摸右耳 意识形态立刻从耳规传递口号 但我已学习测定两种声浪的音波 音色、音质和因原 他们都汇集在心中的海峡交响 她们的形体或波纹或涡漩 都被时间雕刻在贝壳上 或分或合 或拥抱或纠缠或微笑 捡起那枚贝壳 我站起来 山和云已被夜色抹平躺下 如墨磨水溶于砚 我走进寮里 把夜锁在门口 把星星关在窗外 正如一天的劳动解放了肉体和欲炽 而肉体用欲炽和眼睛关住灵魂 用耳朵 听见贝壳里的海潮 一九九五年四月一日中国时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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