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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者



  我爹在耕地,把马匹驱赶,
  鼓圆了肩膀,像一张满帆
  撑挂在车辕和土垄之间,
  马匹使劲拉,他嘴里呃呃喊。

  是行家。他把挡泥板装好,
  把尖尖的钢刃固定,它琤亮,
  草皮翻过去不会碎掉。
  到垄头,缰绳啪的一声响,

  汗淋淋的马匹转过身来
  回到地里,他一只眼睛
  眯成一条缝,向土地斜窥,
  估出土垄间行距,确又准。

  在他钉靴后,我跌跌撞撞,
  有时跌倒于光滑的草皮,
  有时他让我骑在他背上,
  随他的脚步忽上来,忽下去。

  我极想长大成人去耕地.
  闭上一只眼,使双臂吃劲。
  我能做的却只是在田里
  随着他宽阔的影子行进。

  我是个废物,总是绊倒,
  跌交,哇啦哇啦叫,但现在
  却是爹在我后面跌交,
  跟着我,硬是不肯走开。

  (袁可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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