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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夏草 冬日冬涛 井上靖 萤幕上,初夏的风拂着茂实的枝干,那女人回想起他,银白的发色似乎闪现 月光。 许久许久以前了,女人陷入狡狯的记忆里,摸索着她其实无法确定的符码。 漆黑的树园里,一枚一枚飞走的墓志铭,萤火般闪耀在清凉的夜空里。 ● 那时候,他在月的暗影里坐着。背后是不知名的那人的雕像。历史穿过昏昧 的锁孔;照在他枯索的脸上,仿佛沉思许久了。 暂时丢下一岁稚子的姊姊,陪他坐在枯索的院落里,等待暗影将最后一抹月 光吞噬。 他们其实并未开口,锋利的时光切过锁孔,偷偷把草色与婴孩的脸交换了。 ● 女人梦见她去那家餐馆。黑色的屏风里躲藏着一只猫,和她小时候梦见的一 模一样。 猫后来逃出她的梦境,向河口的方向奔去,隐没在湛蓝的星空里。 她一直习惯用湛蓝的笔画星空,用宝蓝的笔画白昼,一只被梦颠倒错置的猫。 ● 灵幻中的白马穿过大雾的森林。他在二十年前的教室里,背诵不断掉落粉末 的句子。 死亡多年的老师,背对着他,在黑板前振笔疾疾写着,偶尔低下头来,像在 寻找什么。 一排蚂蚁列队走过讲台,向空荡的座椅和操场走去,他依然努力背诵着,在 天黑了,大雾迷漫的教室里。 ● 女人喜欢炖汤,加入艳红的玫瑰。在冬天的夜晚用炉火烘焙各种形状的小饼。 精灵通常在这时候化身雪花,浮贴在小饼的表面,吃起来像松脆的薄荷。 通过幽暗食道的精灵,变成女人梦的一部分,夜里点起灯来,打扫倾斜的记 忆。 ● 一切相干与不相干的。他吃着母亲烘焙的小饼,背诵二十年前遗漏的诗句。 院落里一只被风吹落的杏仁果,静静躺着,蚂蚁们静静聚集着,像萤火发着光。 他继续背诵相干与不相干的句子,在大雨过后的窗前,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 因为能够忍受与无法忍耐的。女人淡淡地说,像蚁群聚集成她的一生。 每日她在热水瓶里倒出一些蚂蚁的尸体,安静漂浮在纸杯的水面,像落叶般 安详。 后来她学会观察蚂蚁尸首们排列的形状,用来占卜,街坊邻居的妇人们,等 待占卜因此用尽长长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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