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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变成一具耽美的身体,不再企求不朽,只盼望一种美好的气味始终在我的鼻间,隐微的骚动着。 最近再读沈从文的《边城》,对照着他和张兆和的家书,细细体味属于三O年代的情味,得一美眷,人生无憾,端严细致的沈从文如是想。面对他生命中的唯一,他终生依偎叹息。读家书可见他们的深情,新婚即远行返乡的沈从文,沿着翠翠家的河流,一路流淌他渴切的思念,眼中所见,耳里所闻,他都切切的书与远人知。还有小画,连所住船舱的摆设都小心描摩,那种此身同在的情意,仿佛他笔下的湘西风情,淳厚疏朗,像柔润的月光。 沈从文与张兆和并非一见钟情,沈虽对张惊为天人,但张兆和对这段痴情是淡漠的,甚而是困扰的。以致于赏识沈从文才情的胡适,都在劝慰沈从文的信中说:“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此人年太轻,生活经验太少,故把一切对她表示爱情的人都看作‘他们’一类。故能拒人自喜,你也不过是‘个个人’之一个而已。”胡适的科学脑袋固不能解沈从文的百死无悔,亦不得解张兆和的自矜自重。终竟还是沈从文的坚贞打动了张兆和,读《湘行书简》近乎一种感官的愉悦,淡静的文字,勾画着文人的风景,那是沈从文的,是翠翠和傩送的,是张兆和的,也是所有读者的。沈从文到底有什么好处?我细想想,他的好处就在那份淳厚含蓄,仿佛即便这个世界破碎了,茶侗人也还仍旧走船看马,也还仍旧在吊脚楼上梦着远行的情郎,永远的有情有意,有滋有味,管它日月颠倒,人事沧桑,总还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世界,在泛着时间的滔滔长流里,总有一艘小船是摇曳着善良和美好的,永远。 战乱有战乱的痛楚,承平有承平的颓废,在这个诸事考究而一无所求的美丽新世界里,我总想望一种安静的情调,水声中,明月下,只是一具耽美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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