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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艇之歌——送林小红毕业



    在一个梦中,一只麻雀决心成为一个少女。这是一只从未生活过的麻雀,它褐色的小脑袋还顶着潮湿的茸毛。在大雨滂沱的梦中,一道激情被爱情那明亮的翅膀溅起,惊动了野苹果树。
  我们从虚空中来 到虚空中去
  那么 一只梦中的鸟儿
  又能飞得多高?

  彩虹消失了
  我把记忆的笔记本轻轻合起
  这样 雨可以下得更大些
  一支烟的燃烧也可以更为漫长
  而青春那锈迹斑斓的心脏
  还在不停敲打着上帝的办公桌

  青春呵 一场来自异域的幻觉
  使我发起烧来
  在一件带有体温的棉布衬衣上
  我写下:颜峻到此一游


  傍晚,路灯把等车的人带入文学。公路沿黄河远去,细小的石子铺在河滩上,闪烁着。但愿每一粒石子都有一个灵魂,但愿这条公路不会通往垃圾场,但愿即将到来的夜空会低一些,以便人们镌刻骊歌。

  这个雨季 奇遇不止于爱情
  朋友们匆匆上路
  去接受亲吻 泪水和小小的死亡
  他们中的几个已经厌倦了自己

  可不是吗 所有的路都只是一条
  我们经过医院 感到胃疼
  我进入一只蚂蚁的大脑 感到晕眩
  我拆开远方来的信件朗读
  却得到了三秒种痛苦的晚霞

  为了感恩 我重新回到雨中
  向一朵受伤的野花道歉
  在生活的拐弯处
  我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碰疼了两只冰凉的膝盖

    这是6月,整个校园都是告别的声音。悲伤的摇滚乐队从乌云中找回了生活。她刚刚过了25岁生日,她的心愿在高处眺望着,深夜才皱着眉睡去──治疗失眠,总是需要魔鬼的帮助,而彻夜不眠,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见黎明是有罪的。

  黎明尚早 我决定等待
  她在睡梦中创造着一条高速公路
  寂静 潮湿 通往另一个青春
  或许还会通往郊区花园 我的肉体?

  一个迟来的电话加深了绝望
  我将不再遇到黎明
  也不再纯洁——这不公平
  我等待审判却闻到了花香
  我等待熄灭
  怎么又点燃了另一座火山?

  黎明?我决定拥抱她
  用一朵花凋谢的速度与她相爱
  或者……

  一只苹果被命名为欢乐,一队牦牛渡过命运之河,却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幸。唉,那就算了吧。那个美妙的星期二,蜡烛燃烧得竟如此之快,以至于嘴唇吻出了血。那是一双回忆中的眼睛,她们闭起来,才会显得更美丽。

  闪电将击中魔鬼
  花香会使情敌拥抱起来
  但我们却没有机会忏悔 我们是假的
  我们是短暂的
  比反复亲吻的一对命运 还要短暂

  总有一天 我们会在灵魂上把自己错过
  一代人把热血举上了喜玛拉雅山
  一只蝴蝶纪念着他的初恋
  我们刚刚来得及说出信仰 就被真理扔到了床上

  那就算了吧 现在
  是该向一头牛弹琴 还是向一群牛
  诉说单薄的痛苦?


  记忆中的号角不是这样吹的,它们总是断断续续,让喝醉的诗人猛然惊醒,让沿途的姑娘们来得及成熟。记忆中的灯笼也不这样照耀。还有记忆中的非理性主义,记忆中的百合花。但事实上,我们总是历尽艰辛,微笑着回到起点,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

  一滴残存的雨水像一个残存的时代
  从半空落下 把谎言变成了现实
  这是真的!

  而逃学的孩子们跳上潜水艇
  从自己的脑海里渐渐消失
  是啊 潜水艇
  挤满了异教徒 陨星 和甜蜜的错误
  从虚空中来 到虚空中去
  它又是多么高傲 仿佛人生不过如此
  仿佛爱情 也早已熟透

  在它消失的地方
  一个雨季永远不会回来 生活是真的
  在我们贴紧又分开的胸口上
  盛开着上帝那曾经疼痛的青春
  1994 6 18—8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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