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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琴




  小玲和妈妈住在地下室,妈妈以看自行车为生。地下室阴暗潮湿,除了墙以外就是几根粗大的管子。小玲和妈妈从农村来到北京,这里就是她们的家,妈妈用一块木头一挡就是家的门,这是一间不足九平方米的家。靠墙放的是一个用木板架起的双人床,靠床有一个城里人六七十年代用的那种大衣柜,这是小玲妈妈从卖旧家具的市场花二十元钱买来的,里面放着母女俩全部的衣物,靠窗子是一个破旧的写字台,油漆已剥脱得花花斑斑,写字台上的笔筒是用可乐罐做的,可乐罐是小玲从街上抬来的,每天小玲都坐在这里做功课。
  妈妈下班了,小玲正在写作业,她扬起头来迎上妈妈,接过妈妈手里的破书包。
  “妈妈,学校又要交钱了。”小玲低下了头,小玲知道妈妈很辛劳,赚钱不容易。自从爸爸因车祸过世后,家就靠妈妈一个人撑着,要供小玲读书,还要养无依无靠的奶奶。在北京读书要交借读费,还有校服、书本费等许多费用。今天,小玲参加了音乐小组,老师夸奖小玲很有音乐天赋,老师要每个人都买一个口琴,妈妈懂得小玲的心,她拉着小玲的辫子说:“又要买什么,说吧。”
  “口琴,我参加了音乐小组。”
  “一个口琴要几十元吧?”
  妈妈低下头,小玲也沉默了。妈妈长长叹了一口气,“买吧,只要有用就买吧,妈妈吃苦就是为了小玲有出息,不过一定要好好吹呀!让妈妈听一听咱家乡的歌。”小玲高兴得跳了起来,在妈妈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妈妈笑得脸上像朵花。
  以后一段时间,妈妈早早就起床,到早市上帮助别人卖菜,十天以后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妈妈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用手举着一个长方形的红盒子,“看,这是什么?”“啊——口琴!”小玲高兴地把口琴搂在怀里,可一看妈妈的脸又黄又瘦,头发于‘黄于黄的,一下子扑在妈妈的怀里哭了,妈妈也哭了,妈妈理着小玲的头发说,“小玲懂得妈妈的心,一定会好好学习。”“一定。”小玲郑重地说。
  从此小玲每天做完作业以后都吹口琴,一开始吹1、2、3、4、5、6、7,后来又学习吹音阶,422、3412。66661……从此,从幽暗的小屋里,总是飘出好听快乐的口琴声。
  当冬天依依远去,夏天踏着热烈的舞步走来的时候,小玲已会吹许多歌了:小河的水哟,清又清,家乡的路呀长又长,太阳照在打谷场上……妈妈正在补衣服,她突然把衣服放下,望着窗外那棵槐树,绵绵密密的一树葱绿,她说:咱家的庄稼长得好吧。村子里人的日子过得不差吧,八月十五又快到了……小玲听着妈妈说话,把口琴声吹得很低很低,像是背景音乐,妈妈又说:“好好念书吧,好好吹口琴,等你小学毕业了,咱们回家看看,吹支好听的歌给乡亲们听听。”说着,妈妈的脸像绽开的花。
  一会儿,随着口琴声,妈妈也唱起了歌:小河的水哟,清又清,家乡的路呀弯又弯,红红的日头照在打谷场上……
  窗外银盘似的月亮,又圆又亮,柔柔地泄进了看车人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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