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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街的神秘与忧郁


作者:林则良


  ·乔奇欧·德·奇里哥(Giorgio de Chirigo)运用人体阴影、绘画
  仪器,远行的火车和具有地方性或古典的建筑物,来烘托象征性的空
  洞飘渺。而塔台烟囱经常出现在画面上,却是追悼他曾为铁路工程师
  的父亲。画中一个荒凉的广场,一轮寒月阴沉沉的照着那无数从小到
  大的旗楼,充满了浪漫抒情的梦意。但却有一种奇怪、阴霾的气氛,
  画中的景像似乎有一种“预兆”,它启发一种未知和不安宁的意义。

  父亲喝醉酒了
  强行禁止怀念月光的长夜
  他和他的单车撞倒在电线竿下
  (他们装了永不发光的灯)
  和蜿蜒的铁轨
  一同卧倒在丧失出口的隧道当中
  唯一清醒的只剩腹痛
  呕吐
  光闪闪的铜板
  沿途翻滚

  他以为还跌坐在车厢里
  (想想祖父也以那种姿势坐了一辈子的牢)
  顺手就把酒瓶丢出窗台
  在往六月的路上
  牙齿在十二月被敲掉搜括走了
  妻子蹲在五月的沙堆掏米
  七月大雨儿子走丢了一条深喉咙
  之后二月八月四月和十一月
  推挤向前
  手指都折断了
  仍努力向前抓拼命向前挖
  开凿一点反光
  以喂饱妻儿的空洞
  自己的胃穿孔,并咕咕哝哝:
  “远方是该有架角子机的……”

  千百个日子在地下道滚成一团之后
  儿子终于走进父亲的破西装当中
  逆光的闸门,鬼影晃动躲闪烧痛的流弹
  他画着一叠二十年前醉酒的黑暗
  终于刺破
  争先恐后的月光
  淹没了坟头
  直到直到退化的记忆
  藏进手影里
  吐出一个婴儿。

  血洗的旗和屋顶浮在惨白的墙垣上方
  兽笼清楚的靠在抹黑的骑楼
  穿短裙的长发少女赤脚滚着铁环

  滚过去,鬼城和牢狱
  安息的月夜
  阳光一爬起又去枪杀一排日历

  还有一排接着一排
  远方就要天亮了
  谁在远方烫红了枪只?

  就这样今天诞生的婴儿
  死在明天的婴儿怀中
  合掌盖住血泊的胸口
  刻苦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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